潮州商帮(商人)林百欣:蜚声海外的鳄鱼恤大王

每当夜幕降临,矗立在汕头时代广场上的林百欣国际会展中心和林百欣图书馆华灯璀璨,使到此的游客感受到现代气息扑面而来。人们在享受这些现代建筑带来的种种便利的时候,不由地会想起林百欣先生。在当地,林百欣是颇受人们景仰的传奇人物。

多半潮商巨子都出身草根,被迫于困境崛起,而像郑午楼和林百欣这样出身富商家庭、衣食无忧的人不多。

林百欣于1914年出生于广东潮阳的一个富裕之家,在香港长大。父亲林献之在20世纪二三十年代是利强织造厂老板,并开办银行,在汕头可谓富甲一方。林献之要求儿女自食其力,不能养尊处优,所以林百欣也没享受到富二代的待遇。林百欣念到小学五年级时,父亲觉得这点知识对经商来讲差不多够用了,就把林百欣叫到汕头跟自己学做生意。

1935年,林百欣先在父亲掌管的“佳成银行”做学徒。当学徒的第一课,就是学泡功夫茶,这是个细致活儿,很锻炼人的耐力。林献之的这套教育方法和大学生进校第一课的军训有异曲同工之妙。林百欣当学徒,父亲林献之每月付给他3银元的工资,让他明白劳才有所得,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

“当时,我早上六点半起床,中山公园还未开门,我爬过铁栅进去,锻炼后回公司喝粥。这时离九点开工还有一个小时,我就临赵子昂字帖。银行中午关门,我不休息,认真学习会计,计算利息。”林百欣讲起当年,丝毫不觉得当时学徒生活辛苦,他一手过硬的算盘功夫就是在那时练就的。林百欣从每月工资里拿出一半补习英文,三分之一汇给在香港的母亲,自己所剩无几。他一生的节俭美德,那时就已经形成了。

在林百欣独立掌管家族企业并颇有所成之后,有一天,他与香港潮州商会秘书长林枫一起外出,到了吃饭时间,林百欣提议说:“我们就买一碗粿条,两人一起吃吧。我吃不多,不要浪费。”此时的林百欣,已经是身家逾百亿的富豪了,他在内地及香港捐赠公益事业逾8亿元。然而,他每天早上只吃两片面包加一杯开水,中午不用应酬时,便以一个汉堡鱼柳包慰劳自己,晚上在相熟的酒楼用膳,几乎都只是鲜鱼加青菜,数十年如一日。

林百欣在结束学徒生涯之后,被父亲送到澳门朋友开的小银行实习,接受基层磨练。随后,林百欣又出门在外做了推销员。在走街串巷的推销中,他偶然遇见一同乡正在销售女士绣花内衣,生意不错。于是他灵机一动,拿了自己仅有的13港元,买了一匹棉布,让母亲加工成女式睡衣。这种睡衣物美价廉,在市场上很受欢迎,不久就销售一空。之后,林百欣买了机器,让母亲及姐妹们负责产品生产,他自己负责买原材料和推销。此后,他不断扩大规模,生意越做越大,产品甚至出口到国外。

一天,林百欣偶然听到一个消息,说市面上卖一种针织机器,成衣速度快,而且原料是棉纱,成本比棉布低了很多,并且织出来的衣服外观精美。林百欣马上买来一台放入车间,开始了针织服装的生产。当时日本占领了香港,物价飞涨,通货膨胀严重,价格便宜又美观的服装成了市民的首选。林百欣趁机继续扩大规模。

1945年抗战胜利,林百欣在考察了汕头、广州等地后,发现针织衣服在当地市面上还没出现,于是林百欣带着服装给经销商看,经销商一看有利可图,就下了大批订单。林百欣一下子底气足了,回到香港立即租了厂房,进了新机器,招了一大批工人,成福针织厂开张了。

服装一到广州就被抢购一空,大批订单和金钱如雪花般飞来。打开了内地市场不久,又打开了东南亚市场,产品还销往中东、非洲,成福针织厂成为当年香港外销非洲产量最高者,被同业冠以“非洲王”的称号,业务由此扩张至欧美各地。在行业整体艰难的状况中,林百欣看到的是空白中发展的无限空间。1947年,林百欣创办丽新制衣公司,初期主要以生产T恤衫为主,销往非洲。

林百欣的成功秘诀是“游击战术”——打一枪换一个地方。当其他公司蜂拥进内地市场时他已占据东南亚,当大家又挤到东南亚市场时,林百欣已转战非洲欧美。在美国对亚洲轻纺织业实行配额限制时,丽新制衣公司是少数几个拿到配额者之一。20世纪80年代,经济调整时期,香港一家“鳄鱼恤”的品牌因受到巨大冲击濒临倒闭。

林百欣斥资13亿港元收购鳄鱼恤,归入丽新公司名下,堪称神来之笔。收购后,林百欣投入极大精力对公司进行整合,使之成为全球著名服装品牌之一。林百欣也被人称为“鳄鱼大王”。

香港商界向来有“无地产不发”之说,20世纪60年代中期,林百欣决定在地产市场进行投资。他一向谨慎,在经过一番深入调查后发现工业用地因资金回笼慢,很少被关注,加上政府扶持,这类土地价格非常低,于是就用余钱购进工业用地,捡到了一个大便宜,到了20世纪80年代,这类地皮价格疯涨。

正是地产业的无心插柳,使得地产成了丽新集团的主要支柱,林百欣将地产分拆,组建丽新发展集团,获得收益后又迈进鳄鱼恤,从而控制了三家上市公司。

尽管林百欣的经营风格较为保守,但1972年企业上市高潮出现时,林百欣还是果敢地把丽新集团包装上市,得到一次大发展。他在上市后并没有跟风炒作,而是及时洞察到股市的风险,并建立了较为保守的企业财富政策。因此,在香港股市从高位崩盘之后,林百欣并没有遭受很大的损失。

20世纪80年代后期,林百欣又进军文化产业,以家族名义购入亚洲电视超过3成的股份,成为亚视董事局主席。为了进一步掌握经营决策权,林百欣在6年后以个人名义增持亚视股份到67.5%,成为香港传媒大亨。1988年,在次子林建岳的推动下,收购了景耀国际有限公司,使得林百欣控制的上市公司达到四家,完成这一系列令人眼花缭乱的收购及大手笔交易以后,其身价已接近200亿港元。

林百欣把他事业的成功除了归结为“爱拼才会赢”外,还说“我做生意从来不到十足,要留下三成后路……能力所及,不熟就不做”。

爱拼似乎是潮商的共性。和李嘉诚一样,林百欣到了暮年还壮心不已,90岁的高龄每天还工作十个小时,在香港林百欣的写字楼,悬挂着国学大师饶宗颐赠的“永不言休”墨宝,这也是“鳄鱼恤大王”林百欣一生的真实写照。

2005年2月18日,这个香港公认的“好人”——一代商界巨子林百欣安详地走完了他辉煌的一生,留下了很多跨世纪的商海传奇,长时间为当地的社会各界人士所津津乐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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