潮州商帮(商人)郑午楼:才华横溢的泰华财团二世祖

在泰国,提到郑午楼,可谓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当地华人说,有些商家“为富不仁”,但郑午楼却是“为仁不富”。他在泰国享有崇高的威望与声誉,被当地华侨誉为“天南一柱”,多次获泰国国王嘉奖及最高勋章,是华人在泰国获此殊荣的现代第一人。

郑午楼是近代著名潮商郑子彬之子,可以说是华商财团的二世祖。但这位“二世祖”并非纨绔子弟,他才华横溢,天资聪敏,博闻强识,精通中西方语言,而且擅长中国书法,笔力苍劲、潇洒。泰京“泰国潮州会馆”、“华侨医院”和“郑氏大宗祠”的匾额题字,都出自郑午楼之手。他对中国国画也有很深的造诣,属历代潮商中少有的才子。

1913年,郑子彬来到泰国的第8年,郑午楼出生,关于“午楼”这个名字的由来还有一段渊源。

在郑午楼出生的头一年,清朝末代皇帝溥仪宣布退位,孙中山辞去大总统职务,这时的袁世凯正以革命的面目示人,曾作过一首五言诗:楼小能容膝,檐高志树齐,开轩平北斗,翻觉太行低。郑子彬当时对袁世凯诗中表达的斗志很欣赏,他希望儿子也能以仅能容膝的小楼为起点,做出一番大事业来,于是郑午楼由此得名。

郑子彬在教育子女上很有见地,除了让子女接受高等教育之外,他更注重言传身教。郑子彬在泰华社会很有威信,每天都有很多人慕名来访,求他帮忙办事。每当这时,父亲总会让郑午楼一边端茶送水招待客人,一边旁听,目的就是要让儿子学会如何去服务别人,对事情能做出客观公正的判断。而这段“见习生”的经历,的确让郑午楼终身受益,他从父亲身上学会了明辨是非的能力、当机立断的勇气、出口成章的辩才和公允圆通的处世之道……

1944年,57岁的郑子彬在病榻上躺了3个月后去世。家里没了主心骨,弟弟妹妹又年幼,作为长子的郑午楼责无旁贷,毅然挑起郑家的大梁,开始了自己的事业。

当时郑家的事业遭到日本侵略者的洗劫,重振家业不是容易的事。郑午楼用了好几年的时间,才使公司起死回生。郑午楼的性格比父亲要温和很多,他说“父亲是路见不平、拔刀相助,而我是路见不平、解囊相助”。郑午楼认为可以和平解决的矛盾就不必舞刀弄枪,兵戎相见,再说社会发展了,钱的作用越来越大,家族事业应该有更快更大的发展。

第二次世界大战后,泰国最热门、最新潮的经济行业之一就是银行业。1950年8月,郑午楼及时把握时机,联合同乡余子亮、苏君谦等人,共同创建了京华银行,郑午楼出任董事长,银行初期只提供活期和定期存款服务。为学习银行业的管理经验,郑午楼多次周游世界,考察银行业务,又深入了解工商业的实况,对市场有了透彻认识,逐步为出入口商提供贸易服务。

郑午楼很有创新意识,京华银行在他的主持下,新的管理措施层出不穷。他在银行内设置图书馆,其中还有儿童图书馆和专门收藏高尔夫球书籍的图书馆,这些图书馆都是向社会民众开放的;他为职员建造宿舍和俱乐部,使职员安居乐业;他还举办各种形式的慈善活动;每年儿童节,京华银行都举办联欢活动;设立全国大、中、小学生奖学金制度。这些创新措施无疑加深了京华银行和民众的联系。

由于涉足银行业较晚,在泰国华商金融界,郑午楼还属于后生晚辈,同乡陈弼臣的盘古银行已经长成参天大树,竞争非常激烈。郑午楼想迅速打开局面,绝非易事。恰逢此时“天赐良机”,泰国政府正在招标,将国有酒厂转租给民营企业经营。

在泰国,酒的生产与销售历来由国家垄断。曼谷王朝初期,为了改变国营酒厂经营不善的局面,开始将酒厂通过投标的方式承包给私人经营。其中规模最大、历史最悠久的酒厂是坐落在曼谷市郊湄南河西岸的挽字康酒厂。当合同到期后,泰国政府收回主权,专门成立实业部派人管理挽字康酒厂及其他几家酒厂,但仍旧经营不善,酒厂连年亏损。直至1959年,泰政府迫于形势,再次改变政策,决定将酒厂承租给民商经营。

中华商会主席张兰臣想拿下经营挽字康酒厂生产的夜孔酒十年的租赁权,但经济实力不够强大,心里没底,便找郑午楼商议。郑午楼看出这种垄断经营的生意有钱可赚,便提出与张兰臣合股组成公司,并邀来了农民银行的伍竹林家族加盟,三方联合组成玛哈坤酒业公司。郑氏与伍氏占大股,张兰臣没有过多的资本,占20%干股。

张兰臣出任玛哈坤酒业公司董事长,郑午楼任总经理。这三个大股东当时都对消费品市场缺乏足够的了解,“隔行如隔山”。三人商量后决定,郑午楼将精通这个行当的朋友刘延熏请进公司,负责市场规划。

由于知人善任、管理有方,郑午楼很快将挽字康酒厂扭亏为盈,各大股东都赢利可观。

郑午楼一面继续生产夜孔牌威士忌酒,一面考虑研发泰国大众喜爱的啤酒,不久,又成立了泰国啤酒有限公司,生产白马牌啤酒。在1972年的国际啤酒品牌的竞赛中,白马啤酒一举夺魁,一夜成名。很多商家主动要求合作,但郑午楼不为所动,他要选择一个合适的合作伙伴,以使自己的啤酒公司能有整体提升,进而挤入国际顶级啤酒行列。

机会终于到了,1978年,郑午楼与德国柯士德啤酒公司达成协议,取得在泰国酿制世界名酒柯士德啤酒的特许权。

经过多年的努力,郑氏家族在酒业和银行业都获得了很大的成就,20年后,郑氏家族已成为泰国华人社会的四大家族之一,与陈弼臣家族齐名。

已近古稀之年的郑午楼萌生退意,将玛哈坤酒业公司董事长之位让给了三弟郑雪楼。但三弟郑雪楼的性格过于直率,与公司元老刘延熏矛盾不断,玛哈坤酒业公司也从此走上“分裂”时期。

1980年,挽字康酒厂第二期的十年合约到期,面临再次投标,而刘延熏与郑家的关系公开破裂。经过投标,郑氏家族继续控制夜孔酒的生产销售权,刘延熏则在内地另设酒厂,生产凤通酒。

至此,夜孔酒与凤通酒两家恶战开始。几年下来,互不相让,郑雪楼与刘延熏两败俱伤,都蒙受了很大损失,双方不得不达成和解。多年的商场恶战,也使郑氏家族财力受损。

在汇商银行董事的调停下,双方停止恶性竞争、携手合作,合伙成立一家公司,垄断泰国生产的酒类销售。1986年3月10日,在京华银行萱茉莉总行,由郑午楼与刘延熏代表两大酒业集团正式在合作协议上签字。

除了酒业和金融业,郑午楼也涉足地产业,并卓有成就。郑氏家族几乎是泰国当代经营地产业最早的一个集团。自1969年9月8日起,郑氏家族便被获准经营挽蒲工业城专利。经过多年经营,挽蒲建设已具有一定的规模,近年来发展情况良好。1983年,郑氏家族又以100亿铢巨资,投标获准建设旺碧钞玫世界贸易中心,获得了专利权,租约50年。因为年老体衰,郑午楼将实际事务交给次子郑伟伦负责。

郑午楼为世人所仰慕,不仅是他在经济事业上取得的成功,还在于他献身社会公益事业取得的卓越成就。郑午楼从他23岁担任泰国华侨报德善堂董事长时算起,孜孜不倦为社会公益事业服务已超过半个世纪,平生广济善缘。

例如,郑午楼曾把一个当地的小型产科救护医院,发展为一个国际标准的现代化全科医院,即华侨医院。这个医院规模之大,现代化设备水平之高,在东南亚地区首屈一指。郑午楼在这一举世瞩目的工程建设中身先士卒,出钱出力,共捐献资金1000万株。此外,他还在1973年初帮助侨民解决了“劳工执业证”问题,使许多外侨劳工得以继续安居从业,在动荡中安定下来。类似的善行,在郑午楼的一生中不胜枚举。

郑午楼热爱自己的祖国和家乡,对海外华侨血缘组织和地缘组织建树良多。20世纪70年代,他推动扩建了泰国潮州会馆新址,并在会馆内设文物馆,将自己珍藏的书画移赠该馆保存陈列,还捐赠书柜设备加以保管,并亲自题写“文物馆”匾额。郑午楼从小就对中国传统文化充满热爱,他曾执笔为郑彝元新著《儒家思想导论》作序,对中华文化精髓如数家珍,平时更是以忠、孝、仁、义等儒家思想教育子孙。

郑午楼对祖国家乡慈善事业的贡献,早在抗战后就已成绩斐然。他曾出色地领导了“暹罗华侨救济祖国粮荒委员会”的工作,募集大米3万多吨,并亲自回国监赈。此后多年来,郑午楼一直热心于家乡的公益建设,在潮阳沙陇捐赠学校,还参加捐赠沙陇镇自来水设施的活动,解决了全镇6万多人口饮用自来水的问题。1989年10月24日,年过高龄的郑午楼返回故乡参加工程落成典礼,满怀喜悦地说:“重返故乡,我很高兴,更让我高兴的是,我最小的儿子也和我一起踏上了故土。这些年来,我让我所有的儿子都回乡探亲观光,并为家乡的发展做贡献。”这番话足见郑午楼对祖国和家乡的眷恋和深情。

2007年11月25日,潮籍旅泰企业家与慈善家郑午楼,以94岁高龄安然谢世,他留下的家族产业,依然蒸蒸日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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